温良。

全看心情。

参破-1(唐山海x岳绮罗)

8012年了,我还在搞嫌弃夫妇。

改文,重发。


1941年冬。重庆。

 

火车站里人来人往,鱼龙混杂。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站外,后座下来一男一女,都是青年模样。男青年约摸二十七八,单睑浓眉,嘴唇丰厚,五官算不上精致,合在一起却是一张颇为耐看的脸。一身板正的藏蓝色西装是法国进口的羊毛尼,版型也是时兴的样子,浅蓝色领带印着白色波点,外面套的一件黑色双排扣大衣裁剪合体,把他的身材线条勾的恰到好处,通身看下来是个洋派青年。女人烫了手推波浪刘海,中长的头发用一个黑色的发兜包起来盘在脑后,钢丝发夹加以固定。白嫩嫩的一张脸,眉毛画的淡淡的,看起来脾性温和,教养良好。白衬衣的衣领门襟都镶着白色蕾丝,淡青色的收腰小外套上钉的是玻璃扣子,外面也套了件黑色的双排扣大衣。她身量在男青年旁边显得有些娇小,即便穿了高跟鞋也还是矮了男人一截。她笑笑,对从前座下来的男人说道:“今天麻烦郭先生了,专程送我和山海来车站。”

 

男青年把两人的行李取下来,合上后备箱的盖子。他握了握“郭先生”的手,说:“我和碧城这次去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,等回来了,我再请你吃饭。”

 

郭先生拍拍他的肩膀。

 

“山海,碧城,上海不太平,你们要多保重。”

 

“放心。”

 

 

第一章

 

唐山海在车上话不多,徐碧城更是沉默。他悄悄去看徐碧城,是有些不安的样子。尽管徐碧城是黄埔十六期的学员,可她在校时成绩就惨不忍睹,勉勉强强毕了业,也从未参与过战斗。若不是因着她的表舅李默群投靠了姓汪的,还身居要职,组织断不会派她来与唐山海搭档。

 

到达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,他们早和徐碧城的表舅李默群打好了招呼,来火车站接人的是孙秘书,开了李默群的车,笑得谄媚。

 

“李主任一听说唐先生和唐太太要来,高兴的不得了。今天在华懋饭店定好了包间,给二位接风洗尘。”孙秘书一面殷勤地接过二人的箱子,一面这么说着。唐山海微微欠身,答道:“劳烦孙先生了。”

 

华懋饭店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临江地皮上,花岗岩外墙纹理清晰,瓦楞紫铜皮金字塔顶直插云霄,带着哥特复兴式的欧洲风情高高在上俯瞰众生。孙秘书一停车,门童已经快步上前拉开了车后座的门,唐山海先一步跨下来,把手伸给还在车里的徐碧城,冲她微笑。徐碧城愣一愣,才把手搭上来,下车后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。服务员显然熟悉孙秘书,直接迎上来带着他们往楼上的包房走。李默群定的包厢不大,说是就想他们几个家里人,聊聊家常。

 

唐山海和徐碧城一同进了包厢,李默群和他的妻子已经等了有些时候。

 

 

 

李默群安排唐山海和徐碧城晚上先在华懋饭店住下,“随礼”已经送去了行动处,只等明天抓了军统的人办庆功宴。唐山海清楚,明天的庆功宴李默群会把他们引荐给行动处处长毕忠良,而毕忠良生性多疑,他们定要加倍小心。

 

 

 

 

岳绮罗来上海已经有一周了,今天刚刚收到了电影公司的通知,明天就可以进组拍戏。要演一个刁蛮的富家小姐,戏份不多,她倒也不在意这个。

 

夜深了,她坐在梳妆镜前审视自己。看上去依旧是二八年华的曼丽少女,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五官小巧,唯有一双眼睛又圆又大,黑眼珠也比常人大上一圈。只是眼里没什么情绪,盯着人的时候阴恻恻的,有些瘆人。发是乌黑的,但不再是当年及腰的直发了,她剪短了些,还烫了点卷,齐头帘还留着,她预备拍完这个戏就去把刘海留长,也去烫个手推波浪。身上穿的还是去年在文县裁的旗袍,昨天去盛记定了一身,说是还要等半个多月才能拿到。

 

两年半前,她从鬼洞逃出,只是元气大伤,修补这身漂亮皮囊又花了大工夫。这两年她一直养精蓄锐,一时半会儿没法修养的和原来一样。她想,还是当年好,人命不值钱,张显宗身份又方便,总是能弄到不少人来为自己进补。

 

张显宗。

 

她无可抑制地想起他,这些年,她几乎要忘了无心,忘了李月牙,忘了文县那些恩怨,独独这三个字,仍旧叫她心尖发酸,夜夜梦魇。

 

上海的冬天并不温暖,湿冷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灌进岳绮罗的后颈。她起身把窗子关了,靠在窗边许久,没话可说,也没人能听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唐山海一向自律,吃饭睡觉都按时,用过去同事的话说就是“阔少的皮相,士兵的里子”。酒店没有闹钟,生物钟却还是固执地早早掰开了他的眼。不过这一觉睡得也并不算太好,说到底,和衣睡沙发没那么舒服。他起了身,西装睡出了褶皱,他打开箱子拿了一身干净的去浴室换。见徐碧城还睡着,他把动作放得很轻。

 

晚上的庆功宴还是在华懋饭店举行,唐山海和徐碧城跟在李默群身后,预备去见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毕忠良,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,打扮像个小开,面貌俊俏却带点轻浮笑意,唐山海猜想那大概就是锄奸名单上的陈深了。可等那个小开和徐碧城对上视线却愣神了,唐山海侧头去看,徐碧城的反应也有些不寻常。与昨日见李默群的紧张不同,今天更多的似乎是窘迫。他心下暗叫不好,莫不是遇上了旧相识?

 

 

行动处给他们在国富门路安排好了住处,唐山海一进门便四处摸索,确认没有窃听器才放心脱下大衣,挂在衣帽架上。

 

徐碧城垂着眼,问道:“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吧?我刚刚在饭桌上,没有说错话吧?”

 

“算是过了,至少没把我们俩是假夫妻写在脸上。”唐山海笑着调侃,见徐碧城眉眼舒展开些,顿了一顿又换上严肃的神情,“碧城,我们这次的任务十分危险,一定要小心谨慎。既然以夫妻关系示人,你就必须习惯我们两个比较亲密的举动和言语。我知道,任务有些为难你,你放心,你来只需要负责做好我的太太,别的事情我完成就好。”

 

徐碧城点点头,抿了抿嘴。

 

“那个陈深……看你的眼神很不寻常。”唐山海想起这茬,敏锐发问,“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?”

 

“你想多了。”徐碧城原是静静地坐着,听到唐山海后半句话立马抬起头反驳,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急于躲开。

 

“你别误会,我不是以丈夫的身份在盘问妻子,而是以战友的身份在询问你。”唐山海颇觉无奈,徐碧城实在不是个合格的特工,该是生在和平年代的闺秀才对,“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。”

 

徐碧城犹豫一会儿,才答:“陈深是我黄埔十六期的老师。”她垂着眼,像是底气不足。唐山海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,见她如此也不便直接逼问,只好换成要与她推心置腹的口气:“碧城,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交情,到了这里,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了。明天你把他约出来,跟他说今天没有相认是因为担心我多想。还有,我们是民国二十八年二月二十五日结的婚,日子可千万不能记错了。”

 
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徐碧城轻轻点头,翡翠耳坠随着摇一摇。她坐在桌边,恬静得像一张工笔画。唐山海心想,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。他轻轻叹气,柔声安慰:“很晚了,你今天也累了,早些休息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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